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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年羹尧这里跟汪绎接触过,知道这人高傲疏狂,言语之间满是厌恶。
    张廷玉听了默不作声,似乎一点也不生气,甚至还笑了一声道“是个有意思的人”,照旧和颜悦色地跟大哥与年二吃酒去。
    回来顾怀袖听说此事,看着张廷玉那波澜不惊的表情,只道:“你一个注定要得二甲头名的,还是甭想那么多了。”
    张廷玉手抚着她的光裸滑腻的脊背,暗叹了一声:“不曾想我在旁人眼底是纨绔,多半因为我还是你所说的‘官二代’,想来在我功成名就之前,人人说起我,都说张英老大人家的二儿子了……罢了,这个汪绎……”
    人太得意,难免失意。
    顾怀袖倒是不担心。
    会试一过,榜一放,张廷玉果然恰恰在第四,不偏不倚。
    而会试头名赫然是那汪绎,若无意外等殿试便是今科的状元郎。
    闻说张二爷瞧着那抄回来的名次,小心眼地将汪绎的名字从长卷上撕下来,沾了茶水,将那一点碎纸压按在桌面上,用无名指轻轻点着那沾湿的名字,似若无声地道:“此人犯我忌讳,断断不能容他。”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第一更,晚上八点半继续。
    二爷酷炫之路即将开启loading……
    ☆、第一三零章 殿试金榜
    “甭点了,炕桌都要点穿了。”
    顾怀袖看着张廷玉那点点点点的动作,真是一个头两个大,吵得孩子都要睡不着了,她手里捏着一只拨浪鼓,恨不能扔到张廷玉的身上去。
    孩子这都快一岁半了,手上腿上开始有了力气,天气一暖就给孩子换了小衣裳,没给继续用襁褓束缚着了。
    胖哥儿伸出手去抓顾怀袖手里的东西,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随着自己娘晃荡的手转动,两边脸颊全是都松垮垮的肥肉,倒是那两团肉白里透红说不出的好看。
    张廷玉点着那个名字的动作停了一下,看得心烦。
    “往日我都不知我竟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人。”
    “你不知没关系,我早已看清你真面目了。”顾怀袖漫不经心地说着,抱着胖哥儿让他站在席面上,颤颤巍巍朝着前面走,“你说咱们儿子什么时候能学会走路?”
    “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能金榜题名呢?”
    张廷玉眉头紧蹙,嫌弃自己儿子得很。
    他现在觉得顾怀袖的话真没错,丑八怪丑八怪丑八怪!敢跟他老子抢娘,简直不要命!
    看着上面写着的“汪绎”两个字,张廷玉又看了看自己无名指指腹,上面被茶水蘸出来的墨迹染黑了一片,他一笑,竟然使坏直接朝着胖哥儿脸上一抹:“来,小胖子,爹给你画个脸!”
    顾怀袖一没注意,张廷玉就已经两指头抹在了小胖子的脸上,一下把胖哥儿抹成了个肥花猫。
    “呜哇——”
    胖哥儿一下就大哭起来,挣扎着要闹,甚至使劲儿朝他爹扑腾着,就要翻过炕桌去跟他爹“决斗”。顾怀袖直骂张廷玉惹事儿精,时不时把孩子逗弄哭,他才高兴。
    “张衡臣你再动我儿子试试!”
    “我动他又怎样了?说得跟他不是我儿子一样……我就给他画花脸了怎么的?这不是挺好看吗?跟只猫儿差不多。”
    张廷玉笑了一声,看着自己儿子那滑稽样子,一下有些控制不住。
    顾怀袖啐他,“不要脸!回头让儿子认我不认你,来儿子……叫我娘,娘……”
    “呜呜哇哇哇……”
    以前这小子还能说两声什么“酿”啊“娘”啊一类的,现在只顾着哭,根本没别的声音,顾怀袖只觉得张廷玉这人太讨厌。
    张廷玉却兴叹:“也不知道谁一阵一阵说孩子丑,一阵一阵又不许别人说孩子丑,一阵一阵说孩子胖,跟人家的孩子比了比之后就觉得胖点也好……也不知道是谁,前阵子拿笔给孩子画了个大花脸,现在又要说我给孩子画花脸不对……啧,当娘当成这样,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!”
    顾怀袖哄孩子,他就在一边风凉话,浑无半点的心理障碍。
    顾怀袖心里流泪,前阵子是她看着张廷玉哄孩子,自己在一旁笑,果真是恶有恶报,活该自己倒霉啊!
    “乖乖乖,小胖子你最俊了,俊小伙儿是不会哭的,乖,再哭下去就变丑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哇呜……呜呜呜。”
    一下就停了,安静了,“咕噜噜”的几声响,是孩子喉咙里出来的意味不明的声音,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望着顾怀袖:“阿娘……阿娘……俊……俊……”
    顾怀袖:“……”
    这孩子谁生的!出来!我保证不打死你!
    这是个什么道理?
    一岁半的小孩儿一说哭了就变丑,立刻就不哭了,这孩子得是成精了吧?!
    平时说话等等能力跟普通小孩子一样也就罢了,有时候愚不可及,有时候又觉得这个孩子的感觉很准。比如现在,顾怀袖相信孩子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,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意识,可他很准确德将这个意识表露出来了。
    小孩子喜欢自己变漂亮。
    顾怀袖看着这小子的大花脸,忽然笑出了声。
    “等你小子长大了,我定然让你减肥去……”
    她的“胖小子减肥计划”还在策划之中呢……
    会试结果放榜出来,整个京城里都热热闹闹的,榜上有名的人最起码保住了一个同进士出身,前面的三名一般就是殿试金榜前三甲,不会有太大的改变。
    所以现在该高兴的都特别高兴,尤其是汪绎。
    去年方才中了江宁乡试的头名解元,今年就要将状元收为自己囊中之物,可谓是春风得意。
    放榜翌日,汪绎这乡绅之子,便请人在大福堂酒楼喝酒,还特意将请帖递到了张廷玉的府上。
    张廷玉看了请帖,脸上扯出个笑容来,只问顾怀袖:“你说我去是不去?”
    “爱去不去。”
    顾怀袖扬眉,却又回头,“不过……你忍得住吗?”
    说对了,张廷玉忍不住。
    他还是要做官的人,现在不认识人,往后往哪里走?
    所以他也不过是不大高兴一阵,去还是要去的。
    张廷玉走后,顾怀袖想了想就抱着孩子去看吴氏了。
    陈氏知道今天是顾怀袖第一次抱着胖哥儿去看吴氏的日子,今天也在吴氏屋子里坐着等,顾怀袖这一来倒是有一种婆媳和乐的感觉了。
    只是顾怀袖觉得别扭,她带着孩子给吴氏请了个安,这才让王福顺家的带着孩子去吴氏的身边。
    吴氏和颜悦色道:“二儿媳妇先坐下吧,哎哟,胖孙子到祖母身边来看看,看看……”
    胖哥儿对吴氏还不怎么熟悉,不过看着似乎不是很吓人,就轻轻咬着自己手指头,看着吴氏。
    自打霆哥儿没了,吴氏就像是被打蔫儿了的茄子一样,顾怀袖生下胖哥儿之后她只去看过几回,似乎也知道自己往日做的那些事情对不起二儿媳妇,也不敢去看。
    现在磨了这一年多,总算真正地抱着孙儿了,她倒一下老泪纵横起来。
    顾怀袖沉默着坐在一边,看吴氏擦眼泪逗弄孩子,她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左手边的陈氏,陈氏也眼带着艳羡地看胖哥儿。
    后院里三个女人,头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,只因为这个刚刚出生没两年的胖哥儿。
    尽管胖哥儿还是胖得跟只球一样,可吴氏只把它当宝贝疙瘩一样地看,哄着胖哥儿竟然就不搭理旁人了。
    胖哥儿伸手想要拿吴氏戴在手指上的一枚玉戒指,吴氏也就退了下来让它拿着,只道:“这东西拿着就成,不能往嘴里放,回头千万要小心,放到小娃娃看不到的地方去……”
    顾怀袖瞧见那玉戒指是特别漂亮的黄玉,也不知道是吴氏戴了多少年的东西,胖哥儿伸手这么轻轻一摸,竟然就让吴氏把戒指给脱下来了,她难免有些着急:“老夫人,这么贵重的东西,您……”
    “他不过是个小孩子,玩玩东西也不打紧的,回头若是胖哥儿不喜欢了,你再给我送回来就是……是吧,二孙儿就是乖……”
    吴氏喊他二孙儿,只因为前面还有过一个霆哥儿。
    顾怀袖终于不说话了,陈氏轻轻拍了拍她手,也是一个意思。
    两个女人就这样看着,一直等到太阳要落山了,要带孩子回去喂奶,老太太才恋恋不舍地就孩子放回王福顺家的那里,这才让顾怀袖带着走了。
    至于张廷玉那边,今天也足够精彩。
    汪绎在酒楼大肆宴请今科的士子们,人人都要给他这个头名面子。
    按着科举场上的规矩,名词低的人见了名次比自己高的人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,张廷玉虽是第四,又是东阁大学士的儿子,上头有三个人名次比自己高,汪绎便是最棘手的一个。第二名季愈和第三名王露,说话时候好歹还顾及着张廷玉的身份,可汪绎之前在考场上被张廷玉削过一回面子,这会儿见到张廷玉来了,说话便不客气起来。
    汪绎又不是白痴,特意将请帖递到了张廷玉的府上,就是等着张廷玉来呢。
    本以为张廷玉肯定会有顾忌,或者因为羞愧不肯来,这会儿竟然来了?
    这不是没脑子,平白地上来找羞辱吗?
    汪绎端着酒杯,冷笑了一声,朝桌面上一放:“还以为张二公子自恃出身高贵,所以不来了呢。”
    张廷玉刚刚入席就听见这样的一句话,还好早就有了预料,知道汪绎要仗势欺人,可又有什么办法?有舍有得,张廷玉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,才能得到一些东西。
    他面不改色地一笑:“祖祖辈辈都是科举出身,凭借这一条路入仕,哪里有什么出身高贵不高贵的说法?而今大家都是白身,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可见如今富贵,当年不过百姓,而今高贵自然有高贵的原因。”
    汪绎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了。
    这是明里暗里地讽刺他自己说话不注意,谁还能说张英的高官厚禄是当初科举徇私舞弊来的呢?
    一旁的年羹尧也是这么多人之中出身比较好的了,正常来说这里坐着的少有寒士,毕竟读书也是花钱的事,没钱读不起。
    这里面有满军旗的人,也有汉军旗的人,更有普通的汉人,出身比张廷玉高的人不是没有。
    汪绎一开口,可几乎就将出身比他好的人给得罪遍了。
    张廷玉一开始还不是很高兴,可是听见汪绎自己作死之后,竟然微微地笑了起来。
    这汪绎什么都好,就是沉不住气,还不够老辣,想来是还不懂什么叫做官场。
    反观这里,有点智商的都没接汪绎的话,倒是汪绎一下尴尬了起来。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汪绎举头喝了一杯酒,才又道:“今日虽然是我汪某人请客,夺得了会试的头名,不过大家可知道,汪某人不是头一个交卷的,张二公子才是头一个交卷的,虽然并没有能够夺得头名,可咱们不如为这头一个走出考场的人干一杯?”
    年羹尧已经听出来了,这汪绎今天是准备跟张廷玉对着干啊。
    年羹尧也在今科会试榜上,只是他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,相比起诸多年纪是他两三倍的老学子,他的文采自然要稍差上一些,可少年之时就能过了会试,何等风光荣耀?
    这里坐着的人谁不说除了汪绎之外,最厉害的就是他了?
    最先交卷的张廷玉没能夺得状元,这其实是两件根本打不到一块儿的事情,可偏偏最后夺得状元的人是第二个交卷的汪绎,这不就出问题了吗?
    现在汪绎觉得张廷玉抢风头了,他想要在这样的场合将风头给夺回来。
    张廷玉若无其事地举杯:“那便多谢诸位,满饮此杯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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