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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坏透了。
    可男人不坏,女人不爱。
    顾怀袖想想,张廷玉这人着实不是良善之辈……
    她是不是就喜欢这人坏呢?
    一时也想不大明白,满脑子都是些不健康的事情,理智早不知飞哪里去了,顾怀袖就更考虑不出结果来。
    她想着这种时候的念头,自己明日起来必定忘了,索性懒得继续想。
    可脑子里渐渐又冒出别的念头……
    这会儿顾怀袖是又想笑又想哭,一时又被他弄得要死要活,死去活来也不知多少次,模模糊糊之间只想着什么“二爷疼我”“二爷疼你”,等着白日里回想起来定是羞死个人的。
    情到浓处,未可分解了。
    ☆、第二二二章 岁月女人
    张廷玉原本没想过他们割取鹿血也能找上自己,尤其是那个不知所谓的郡主东珠儿,最让张廷玉完全摸不着头绪。
    早上起身的时候,他只捏着那一张纸条看,似乎还有些斟酌不定。
    到底这件事要怎么办,还是有些难说。
    外头指不定有什么祸事……
    顾怀袖缩杯子里,瞧着张廷玉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,一想起昨晚真觉得脑子现在都还在发昏。
    “这个东珠儿郡主乃是科尔沁的格格破例封上来的,可见很得皇上的喜欢,若她真缠上来,只怕有得熬。”
    所以,最要紧的是,“最好在事情没闹大之前,把她的威胁给解决掉吧,夜长梦多。你的烂桃花,你自己解决。”
    张廷玉听着便笑了,他走回榻前来,看她只有脑袋留在外头,顿时失笑:“烂桃花……说是也是,说不是也不是,到底我的烂桃花哪里有你的多?”
    张廷玉不纳妾,多少姑娘要扼腕?
    只可惜,她们都没在张廷玉发迹之前遇上他,又或者说在他发迹之前还瞧不上他。
    顾怀袖越想越觉得,自己越走越高,日子却是越来越回去,又或者说,还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原地踏步走。
    张廷玉姑娘缘好,顾怀袖这边似乎也不差,还是个一直没办法解决的沈恙。
    她只抬眼望着他,不一会儿张廷玉便不说话了。
    谁也没比谁好多少罢了,顾怀袖与他是抱成一团的,从最开始的一日一日走过来,渐渐到如今这样自然的水乳交融,二十年实在难得。
    当初多少人以为张廷玉不纳妾不过是闹着玩儿,可时间能证明一切。
    顾怀袖微微地一笑,抬了手臂用手背撑着自己的额侧,眼底透着的笑意说不出地温和雅静:“半斤八两……”
    张廷玉只将她的手拉下来,给她塞进被窝里:“天开始寒了,你还是躺着吧,左右今日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情,至于东珠儿郡主……”
    他一笑:“我自有法子。”
    左右是他惹出来的事情,他自个儿解决。
    现下,不比从前了。
    顾怀袖的确乏得很,见张廷玉收拾去了,索性又闭上眼睛睡。
    一直等到大中午,顾怀袖睡着睡着觉得整个地面床榻都在摇动起来了,耳朵边都跟嗡鸣一样,便知道那些爷又开始在附近的地方射猎,好觉是睡不成了。
    叹了一口气,顾怀袖唤白露青黛来为自己穿衣,而后便道:“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我不成?”
    “还不曾有。”
    青黛将石青色的绺子给她打在腰上,垂下来的丝绦依旧透着江南气韵。
    顾怀袖略略整理了一下袖口,心里想着张廷玉跟东珠儿的事情。
    据说东珠儿乃是科尔沁的一颗明珠,这个名字老是让顾怀袖想起很久之前的女真第一美女东哥来。
    东珠,原本南珠价更高,不过清朝更重东珠,反而使得人人对东珠趋之若鹜。
    东珠儿……
    这名字也有些耐人寻味。
    有时候,人的名字,冥冥之中预示了一个人的一声,尤其是在这种时候。
    顾怀袖想着,只先在帐中用了些吃食,这才出了账。
    秋高气爽,太阳也不小,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冷,不过日光这样晒着,倒还有几分夏日的余力。
    顾怀袖被晃得眼花,只开了香扇,展开朝着头顶一遮,便看见远处有些夫人坐在帐下,隔着康熙他们那个地方远远的,也不知是不是说着今天打猎时候的趣事儿。
    刚走过去,便有宫女来跟顾怀袖禀道:“您可算是来了,上午来请您一次,外头的姐姐们说您在困觉,便没来扰,现下您的座儿还留着呢。”
    留着座儿?
    顾怀袖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害臊了,慢吞吞地走了过去,上面只坐着一些出身满蒙八旗的低阶宫妃,仅能称个小主,像宜妃德妃这样的一宫主位,最多只跟到热河,更多的都是留在京城里处理着后宫的事情。
    康熙认定自己克妻,所以一直没有续娶皇后,更何况他与孝诚仁皇后伉俪情深,如今后位空悬也整合康熙的意思。
    顾怀袖上前便是敛衽一礼,那几个宫嫔跟顾怀袖也不熟悉,顶多说过几句话,只格外多看了她一眼,便叫她坐下了。
    因是随行臣工的妻室,座位还要在皇子福晋与侍妾的后面。
    无巧不巧,顾怀袖竟然正好在年沉鱼的斜后方。
    算算年沉鱼已经入了雍亲王府邸有快三年,变化自然不小,看上去也才是真正地像了年羹尧的妹妹。
    端了茶,顾怀袖慢慢地听着她们说话,忽然便听见年沉鱼道:“怎么今日没见着郡主?”
    “昨儿郡主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,大晚上要出去看星星看月亮,转一转便不知道哪里去了,等了好久才回去,睡了一觉起来也不知是跟谁生气,竟然连马奶都没喝一口。”
    说话的是康熙身边的高嫔,小指上还扣着一枚护甲,轻轻地放下了茶盖,就笑盈盈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。
    “这会儿,郡主肯定在前面陪着皇上和王公大臣们呢。”
    忽然之间,就有几道目光落在了顾怀袖的身上。
    顾怀袖只低头看着茶碗,忽然想起了当初的朱江心,与今日的情形何其相似?
    只不过,朱江心那个时候是仰慕张廷玉英俊风流又潇洒,皇帝也不是真心地要给朱江心指婚,只是利用。所以最后朱江心死了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偏偏现在多了个东珠儿郡主,这个跟纯粹利用的朱江心不同,康熙是觉得东珠儿很好的。
    不过既然觉得东珠儿很好,其实也不用担心康熙会胡乱指婚了。
    一个是科尔沁的姑娘,一个是汉臣,况且两个人年岁差距也很大了。
    年岁……
    顾怀袖忽然瞥了一眼年沉鱼,又想起了胤禛,不由得暗笑起来。
    雍亲王老牛吃嫩草,似乎也挺得趣儿?
    众人不知顾怀袖在想什么,看她低着头,更是摸不清深浅,索性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。
    没想到,她们刚刚才谈过了东珠儿郡主,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红衣少女快步走了过来,还在用帕子擦着自己的眼睛。
    顾怀袖并不认识东珠儿,不过听见了旁边人叫了一声郡主,便立刻知道这肯定就是之前张廷玉口中说的那个了。
    郡主便是和硕格格,只有亲王宗室之女能被这样加封,东珠儿乃是蒙古科尔沁部最尊贵的姑娘,父亲乃是科尔沁的首领,立下过赫赫战功。并非任何一位蒙古格格都有这样的殊荣,能被封为和硕格格,由此便可知道东珠儿的身份和地位了。
    可一向被称为草原上的小太阳的姑娘,一进来便被人看出她脸上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。
    八爷胤禩福晋郭络罗氏出身高贵,在这里坐着的人之中,就属她最能耐,只拘着八爷几乎连个侍妾都没有。现在见着东珠儿进来,郭络罗氏讶然道:“郡主这是怎么了?”
    东珠儿只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,低声闷闷道:“没怎么……”
    众人面面相觑起来,一时都安静了。
    昨日都还好好的,跟着前面的皇子阿哥们闹腾,哪里想到现在竟然跑到她们这些女人们待的地方来了?
    郭络罗氏别有用心地看了顾怀袖一眼,竟然道:“昨儿还听见您跟阿哥们说话呢,八爷回来还跟我夸,说东珠儿郡主今年又美了几分,您怎么掉着金豆豆进来?可是惹了您不高兴?您说出来,咱们帮你教训她!”
    这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“妒妇”,胤禩膝下子嗣单薄,在几个阿哥之中是尤其可怜。
    当初因为郭络罗氏势力大,所以有了这样的一门亲事,胤禩也借着郭络罗氏的母家很快爬起来,甚至还跟宫中郭络罗氏宜妃的儿子胤禟结为了一党。这一们亲事带给胤禩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,可同样,带给他的坏处也是难以磨灭的。
    比如,子嗣。
    郭络罗氏至今无所出,还不允许胤禩纳妾,到底八爷是在外面风光,里子如何顾怀袖也不清楚。
    与郭络罗氏差不多,顾怀袖也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“妒妇”,不过更多人喜欢叫她“刁妇”,张廷玉又不需要别的女人,自然就没有什么“妒”的说法。
    说起来,顾怀袖与八福晋郭络罗氏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。
    只是现在听见八福晋说出这样的话来,顾怀袖难免觉得有些无法忍受。
    她在早上张廷玉走的时候跟他说,让他自己将事情解决掉,如今东珠儿原本应该在皇帝那边伺候,现在却哭着跑了回来,很难说不是张廷玉从中做了什么手脚。不知道,这个东珠儿到底是不是已经被他给搞定……
    正想着呢,东珠儿已经开了口。
    从小到大就被人给捧着的姑娘,精通骑射,会放歌也会起舞,典型的开朗阳光的一个姑娘。
    她想过要嫁给英雄,至少要像是十四阿哥那样,文武双全,可没想到偏偏见到了张廷玉。
    头一回知道,文臣也能有那样的胆魄。
    当年见着张廷玉,太子随扈塞外,还没有被废过,便在宴席上为难他,当时皇上不在,只有太子最大,谁敢不听太子的话?
    偏偏就有个张廷玉,太子让人灌他酒,他巍然不动,喝是喝,只是不接人敬酒灌酒,言语温然之间暗藏机锋,让人没办法反驳,颇有一种舌战群雄的感觉,却又不觉得粗鲁霸道,人似春风拂面,一瞬间就让东珠儿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。
    尽管张廷玉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,没有少年那种风华意气,可看着便是沉稳踏实,让人安定。
    东珠儿就这么想一个大了自己有二十多岁的男人许多年,今年竟然又见到他了。
    昨日鹿血乃是忽然之间起来的念头,看他最终无奈地喝了,东珠儿便生出几分别样的得意和羞涩来。
    当天晚上众人离开的时候,忽然有个小太监来说张大人约她见,还给了张廷玉的亲笔手书,瞧着字迹的确跟张廷玉一样,东珠儿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,更何况张廷玉接了她端的鹿血,还不是有意思吗?
    所以东珠儿根本没有怀疑,装模作样地回了自己的屋里收拾一番,便朝着白桦林那边去。
    可没想到,苦苦等候了一个多时辰,张廷玉还是没有到。
    她只听说张廷玉回了自己的帐中,顿时又悲痛起来,浑浑噩噩地回去生了一顿闷气,连早饭都吃不下,想着今天见了张廷玉一定要问个清楚,没料想竟然见他满面春风得意似乎昨夜过得不错。
    东珠儿生气极了,刚才终于找了个空隙,自己叫了张廷玉出来,问他既然约了自己出来,为什么又失约?
    张廷玉只笑,道一句“郡主自重”,接着拿出了小纸条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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