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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039章
    挑红绳的花样……曦知一头雾水, 下意识嘴快道:“没有呀。”
    沈序定定地盯着网状的花绳。
    栀禾举手将它递到主公眼前,小心翼翼地询问:“您,也要玩吗?”
    “不玩。”他收回目光, 栀禾诶了声,心说自己就别在这儿碍眼,赶紧随意扯了个理由先行告退。
    曦知折好花绳, 拈了块核桃酥嚼,因她有时爱吃甜食甚至连正餐都不去吃,在主公府沈序严令禁止下人们,只准一天做一道甜点给夫人。
    她小口咬着酥皮, 这回他倒是不说什么, 就着牛乳茶,小碟很快就见了底。
    “哥哥, 昭琼公主请我去参加她的大婚。”女孩道。
    他也略有耳闻,薄眠向陛下请旨求娶昭琼。
    坐到像他们这种位置的人, 不可能不知道,和皇室联姻等同于为大业铸上一把枷锁。
    而薄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,冠了一顶驸马的铁帽, 出于纲常短期内必不能对大靖有所行动, 他渴望权势却下了这么一招, 让人实在摸不透葫芦里在卖什么药。
    春日宴毕, 二人定亲消息传出, 天下流言蜚语势必迭起,薄眠虽有权势傍身, 但他身有残疾乃是不争的事实。
    到底不般配。
    沈序制住了她蠢蠢欲动想再倒一杯牛乳茶的手, “让我一起去?”
    曦知不舍地将目光从牛乳茶滑过,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晋阳和梧州势同水火, ”他挑眉,“你就不怕我砸了薄眠的成亲宴,何况他也未邀我去。”
    “主公。”说曹操曹操到,来人恭敬行礼,递上了两封请柬。
    去也不是不可以,正好让他探探薄眠对昭琼到底是一片真心还是虚情假意,另有图谋。
    沈序收好请柬:“便备一份薄礼贺他新婚之喜。”
    如此,主公大人在库房挑挑拣拣,最终选了个白玉瓷送子观音。
    春日宴后半月,他们便敲定了婚期,离吉日三天前,沈序曦知动身前往晋阳。
    春狩上曦知没过骑马之瘾,沈序拗不过她,退而求其次让她跟自己骑同一匹,谁料一退再退,她狮子大开口硬要自己一个人骑。
    兴致颇高,沈序不愿意扫她兴,随行的婢子们单单仅有卷疏一人浅通马术,便由她随行。
    他在后头远远地跟着,曦知时走时停,瞧样子是特别兴奋开心。
    就够了,七月、兄长都在催她快快长大,而他只想在如斯乱世中守护她的纯真无邪和无忧无虑。
    “夫人,小心些。”卷疏在后边惺惺作态道,其实恨不得那马儿受惊狠狠甩她下去。
    大部分人都在原地歇息,沈序嘱咐她只可驾着马在附近游玩。
    曦知欣然应允,然走着走着就不自觉脱离了范围。
    卷疏并不打算提醒她。
    马走到了一处悬崖边弯下头吃草,曦知蹲在旁边采花。
    人烟罕至,卷疏抱手立在一旁,不如趁此良机推她下去算了。
    她是不大聪明,但还没蠢到这个地步,曦知若是摔下悬崖,她自然难逃其咎,依沈序的性子让她一人陪葬都算祖上积德,坟冒青烟。
    寂静山林,风中时断时续地夹杂着隐隐哭声。
    曦知蹙眉:“卷疏,你有听到什么吗?”
    她竖起耳朵倾听:“夫人,好像有女子在哭。”
    声音缥缈,从悬崖下传来。
    曦知趴在边沿往下探头,原来悬崖下并非万丈深渊,岩壁上凸出一块石板,连结着隐蔽的山洞。
    石板上的女子仰着头,一脸焦急,显然是不小心失足被困在了这里,白净的脸上抹了灰,衣服也被树枝划破几道,但是瞧打扮非寻常百姓人家。
    “拜佛有用!终于有人来了!”她欣喜若狂地合十还愿,“回去我就信佛,阿弥陀佛。”
    曦知大概估量了距离,“我去找绳子拉你上来吧。”
    卷疏登时生出一个主意,她找来一根粗壮的枯树枝,“夫人,靠我们两人的力气应该是能将姑娘拉上来的。”
    “试试,试试!”被困女孩眼里有光,“谢谢两位活菩萨呜呜。”
    曦知尽管心中迟疑,但救人要紧,她让女孩抱住树枝的另一端,自己和卷疏会合力拉她上来。
    “夫人您放心,”卷疏笑眯眯道:“奴婢力气可大着呢。”
    悬崖下的女孩抱牢了树干,叫:“我好了!”
    曦知和卷疏对视一眼,曦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,卷疏自然也在使力,不过她分神看向了曦知脚下的泥土地。
    因拉拽,尘土沙粒簌簌地往悬崖下去,她脑筋一转,稍稍松了力气。
    她感觉曦知敌不过惯性,逐渐往外走,猛地松了全部力道。
    “哎——”
    两道尖叫重叠,下面的女孩屁股重重地着地,曦知失足也摔了下去,所幸高度不高,她摔得并不严重。
    “夫人!”卷疏立马装得心急火燎,伏在崖边哭:“夫人,我去叫人来帮忙,您等等。”
    女孩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臀肉,搀扶起曦知:“快点快点。”
    卷疏诶了声,转头慢悠悠地走了。
    悬崖下山风瑟瑟,两人躲进洞里相互依靠着取暖。那名女孩朝她伸出手:“我是晋阳姬氏之女,姬妙,谢谢你来救我,等出去了你想要什么,我都让爹爹送给你,我爹爹可是晋阳主公身边最风光的谋士。”
    曦知告诉她自己的名字,“不用不用,举手之劳罢了,而且我也掉下来了。”她苦笑:“不过别担心,我的婢子去叫人了,等哥哥来我们就能得救了。”
    姬妙郁闷地撑着头,肚子咕噜响:“饿死我了,早知道不偷跑出来玩了,欸,我瞧你眼生,你是晋阳人吗?”
    “不是,我是梧州人。”
    梧州……姬妙若有所思地低头,“我们和你们不久前才开过战吧。”
    曦知以为她对此心有芥蒂,姬妙道:“嗐,最讨厌打仗了,打来打去弄得人心惶惶,如果我有能力可以当主公,一定和邻州讲信修睦,联姻啊互通贸易的,和和美美不好嘛。”
    曦知很赞同她的观点。
    她们等了半个时辰,迟迟不见人来,姬妙肚子都饿瘪了:“你的婢子怎么还不回来呀。”
    她可能根本没回去搬救兵。
    求人不如求己,曦知仰长了脖子,姬妙听到她忽地吹了个马哨。
    “这法子好。”她道:“马能识途,若运气好它能回去,你的人就会发现端倪,顺着原路就会找到我们了。”
    马蹄嗒嗒地跑远,曦知叹气:“但愿吧,但我又不想他来找我。”
    他?姬妙敏锐地探查到一丝暧昧气息,“为何?”
    “因为……”曦知苦恼地蹲在地上画圈圈,“我不听他的话,回去又要罚我不许吃甜的。”
    苦恼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,姬妙意味深长地勾唇。
    聊天的功夫,崖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,曦知听到栀禾的声音,连忙喊:“栀禾!我在这儿!”
    栀禾从悬崖边探出半个小脑袋,瞧见她喜极而泣:“快来!夫人在这儿!”
    侍卫们纷至沓来的脚步声,两人很快被拉了上来,曦知还来不及说什么,见栀禾心有余悸:“夫人,您可吓死我们了,您不知道,主公方才发了好大的火。”
    曦知心一咯噔,恰好士兵自觉分开两列,沈序一脸不快地朝她走来。
    倒不是害怕,女孩条件反射地藏到姬妙背后,偷偷瞟他。
    沈序气笑,“现在知道躲了?”
    姬妙打量着眼前之人,悄悄问曦知:“他是谁,会罚你不许吃甜的人吗?”
    曦知点头。
    气质超凡脱俗,还有亲兵,肯定是梧州的达官贵族,姬妙摸了摸下巴,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只是在装怒,曦知还躲她后面。
    噢~新婚燕尔的小夫妻闹脾气呀,姬妙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,一眼看穿。
    她赶紧识趣地推曦知出去,安慰她:“没事没事,男人生气的时候最吃撒娇这套了,你跟你夫君撒个娇顺个毛。”
    夫君?曦知茫然地被推到沈序面前,他就想看小鹌鹑一样,“是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乱跑,嗯?”
    “答应过。”她低头拉他的袖子,晃啊晃。
    女孩的头上落了几片枯叶子,摔下去的时候裙子也被轻微勾破,手肘关节处都有擦伤,狼狈地乖顺地朝他笑。
    “疼不疼?”他垂着眼点了点她的伤口。
    其实不疼,不过她偏得说疼,还要用最可怜最委屈的语调:“疼,哥哥你一数落我我就更疼了。”
    沈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,“尽扯歪理,回去给你上药。”
    她吐了吐舌头。
    浓情蜜意,姬妙啧啧感叹。
    “曦知~”她跑上去撞了撞女孩的肩,“左右我也不想回家,可以搭你们的马车吗,对了你们去哪儿?带上我在晋阳境内保管你们通行无忧。”
    “是朋友。”曦知向沈序解释。
    他不说话算是同意,沈序从不妨碍她交朋友,除非是男性朋友,那他得把关。
    两个小姑娘登上马车,行鸢坐在门口昏昏欲睡,车夫马鞭一扬继续赶路。
    姬妙就是个话唠,曦知和沈序的相处模式彻底钓起了她的兴趣,问问题也是滔滔不绝,曦知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和她解释清她还没有成亲。
    “这样啊。”姬妙失落,忽地又兴奋:“那你喜欢他吗?”
    曦知一愣,她想和沈序一直一直在一起,但是。
    “什么是喜欢呢?”她问。
    “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嫁给他。”姬妙一本正经道。
    “嫁给他就可以一直在他身边。”但是她又不知道沈序想不想。
    薄眠和昭琼都犹跨鸿沟,她和他只怕会更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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