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头喉间一哽,五官逐渐皱起,“时哥,你再宽限我三天,三天一过,我保证把钱收回来。”
“行,就给你三天时间,三天一过,差多少,你自己补上。”时宁微抬下巴,走到光头身侧,抬手按住他的肩膀,小声说,“下次想说不该说的话,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。”
话语刚落,就算时宁手指没用力,光头都小腿一软,半跪下去。
他怕的不是黎焕,怕的是黎明安,那么...黎明安的手段到底有多狠,才能让他怕成这样?
时宁收回半空中的手,垂眼看向脚边,“愣着干嘛?嫌给你的时间太多?”
光头浑身一颤,急忙擦掉额间的汗,一句话没说,爬着起身朝厂外跑,顺便带走手底下的小弟。
厂里的混混大小几十号人,不可能只出一颗老鼠屎,时宁权当杀鸡儆猴,冷着眼朝剩下的人一扫,“都听着,这里不养吃白饭的,更不养乱嚼舌根的,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们嘴碎试试。”
这群密密麻麻的社会混混,随便放在外面一集合,说不准都要惹得路人报警,此刻却人头躜动,纷纷用眼神交流情况,就是不敢抬眼对上时宁的视线。
事情还没完,时宁抬手指向熟面孔。
他的手指微颤,而被他点名的人立马苦着脸。
只是...时宁最后又将手指放下,“都走吧,该干嘛干嘛去。”
语罢,厂里没人愿意久留,互相推搡着朝厂外跑,片刻便全部散去。
时宁是想过要泄愤的,但仔细一思考,其实作用不大。
就算这些人直接或间接导致他从天台滑落,但事情早已过去四年,不管他怎么做,都不能挽回当年的局面。
而且...他妈欠下的债,本来就该他来还,客观来说,这些人并没做错什么。
还有最主要的一点,如果他非要深究当年的事,那他重生的事就有可能瞒不住。
他不想让黎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,上辈子的他...过于肮脏恶心,就算不至于人人喊打喊杀,但是远远配不上黎焕。
空荡的厂房里,时宁橡根电线杆似的站立许久,自我消化着情绪。
他站了五分钟,黎焕就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五分钟。
“没事吧?”黎焕知道必须做点什么,走到他背后,将他抱住,“还好吗?”
时宁本想将他的手臂拿开,可手指一触到他的体温,就有些忍不下心,“没事...”
最后,他瞒下在厕所里听到的谈话,不然以黎焕的脾气,是不大可能放过光头的。
不是想帮光头,只是这间修理厂的老大从来不是黎焕,如果真要把事情闹开,传到黎明安的耳朵里,那黎焕的处境只会更艰难。
至于以前的事...算了吧。
“没事就好,你刚才吓死我了。”黎焕将他转过身,抬手摸摸他的脸,“很讨厌这里的人?要是真的不喜欢这儿,以后我们就不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走吧,回家再帮你找工作。”
“等下...”时宁朝小黑屋望去,迟疑一瞬,拿开黎焕的手,“你在这儿等我下,我上去查个东西。”
“查什么?”
“别问,等着就行。”时宁连哄骗的心力都不剩,丢下黎焕,径直朝楼上走。
回到小黑屋,确认黎焕没跟来,时宁轻轻带上门,走到货架旁。
资料都被整理过,按照时间排序存放,翻找起来很轻松。
找到四年前的记录,再选出关于城西郊区的一切资料,时宁的目光,最终锁定在一张标注有“铜锣巷”的纸上。
和其他资料不同,其他大多都是一笔带过的账单信息,而手里的纸却是满满一页,记录着他前世的人生,事无巨细。
应该是被人查过。
这里是事务所用来存放备份的地方,所以...有人通过事务所,查过他前世的信息?
时宁心脏一紧,正准备从资料里找出点线索,可手里的纸却突然被人抽走。
“城西铜锣巷?“黎焕不知什么时候蹿到身侧,拿着资料端详起来,“你找这个干嘛?”
大概是刚才太紧张,没听见有脚步声靠近,时宁神色微慌,脱口而出,”就随便看看。“
“信你个鬼。”黎焕继续阅览,似乎纸上的信息将他的记忆勾起,“嘶...这名字怎么有点眼熟?”
时宁的瞳孔瞬间凝聚,追问,“你知道这件事?”
“......”黎焕诧异地看看他,但没隐瞒,“刚被我爸扔到这儿的时候,我跟着他们跑的第一个单就是铜锣巷。好像是个叫赵燕的...她借了高利贷还不起,但幸好他儿子有经济来源,是开酒吧的,就是吧...”
说着,黎焕摇头失笑,尽显讽刺与鄙夷,“郊区的酒吧生意也就那样,一个月顶天两万,但高利贷拖得越久滚得越多,他哪还得清?结果就只能卖肉呗。”
说者无意听者有心。
确实,当年把房子抵押出去都还不清,那群人又天天堵在家门口...那段时间里,时宁很少晒过阳光。
好在最后祁炀愿意出手帮忙,才让他渡过难关,但只是物质上的难关。
他心里的那道坎,直到此刻都没迈过去。
时宁突然觉得有些可笑,转身背向黎焕,“黎焕,那你当时在干嘛?”
第57章 和解
“我?那小子练过格斗,我当时年纪太小,他们不让我跟过去,只让我站远点旁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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