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诚充耳不闻,继续横冲直撞。
窗外景物飞快后退,方向盘都快被手指捏到变形,他除了集中精神观察路况,就是悔恨着不该对时斌心软。
要是能狠下心,把时斌在牢里处决掉,那他此刻就不会濒临崩溃。
漫长的二十四分钟,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,上千万的豪车,直接挡住社区医院的大门。
俞诚开门下车,直奔住院部。
衣角和头发被吹起,后背的冷汗被热汗替代,这样拼命,似乎没人敢拦下他。
直到苏江横在住院部门口,一把将他抱住。
“放开。”脑袋已经不能思考,俞诚挣扎着往里处挤。
“少爷,你先冷静下,赵燕现在需要静养。”苏江死不松手,拦着不让进。
他都有些被吓到,不明白这样沉稳的人,怎会因为外人失去理智。
“我很冷静,我只是想去看看她有没有事!”
社区医院的病患不多,但不是没有,住院部门口的争吵,已经引得许多人不满。
护士和保安齐上阵,好说歹说才让俞诚冷静下来。
片刻,俞诚调整好呼吸,摆手示意众人让开。
护士和保安倒是自觉,只是苏江似有难言之隐,迟疑地转身,“少爷,跟我来吧。”
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不多,大多房间都空着,几乎见不到人影,很安静。
而最里处的长椅上,坐着年川和一名中年男人。
见状,俞诚加快脚步甩掉苏江,忽略掉起身迎接的年川,撞上被守住的病房门,‘哐啷一声’。
从观察窗朝里看,靠近阳台的病床上,赵燕躺得平稳,手背插着留置针,床侧亮着心电监护仪,从绿色生命线的起伏来看,没有半点不妥,可是...
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大半,嘴唇和脸色一般苍白,眉头不时皱起,似乎在被噩梦侵扰。
“少爷,医生说她只是受到刺激昏了过去,没有生命危险的。”
听见苏江的解释,俞诚冷眼横过去,“只是?是有多大的刺激才能让人直接昏过去?”
对视一阵,苏江愧疚地避开视线,“她...她知道了俞诚以前的事。”
虽是有所预感,但这种要命的真相,仍是让俞诚的心脏抽得疼。
他看看病房,又看看苏江,吐不出半个字。
之前明明瞒得那样好,时斌入狱,铜锣巷又有苏江守着,为什么赵燕还是会知道?
谁告诉她的?
强烈的不安,逼得俞诚攥紧拳头,闷声质问,“她怎么知道的?”
苏江欲言又止,叹出一声气,朝应急通道侧侧眼,“少爷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
闻言,俞诚拽着他就走,将他拖进楼道,关上隔离门。
但换成安静的环境,他却有些问不出口,生怕听到的名字,会和心底的那份不安重合。
而他没问,苏江自然也就不做声。
不知过去多久,俞诚慢慢后退至墙角,手掌和背部紧贴墙壁,偏着脑袋笑笑,“是...祁炀吗?”
沉默半分钟,苏江轻轻摇头,“不是。”
“那,是...”快到嘴的名字突然卡在喉管,俞诚紧着眉头,不成声地问,“是黎焕吗?”
这次,不论时间过去多久,苏江都没有再开口,只微垂着脑袋,似乎在致歉。
死寂...
楼道里,俞诚的呼吸声越发沉闷,不时夹杂几声自嘲的笑。
【不会是焕哥的,他不会做出这种...】
“闭嘴!”俞诚几乎是吼出来的,不等苏江反应,他上前揪住苏江的衣领,“说话,是不是黎焕!”
应该是知道真相过于残忍,苏江咬紧牙关死不松嘴。
没来铜锣巷之前,他从没意识到赵燕对‘时宁’的重要性,就算被祁炀再三提醒,他也...
没怎么当回事。
这才导致一时疏忽,只顾着留意时斌派来的人,却唯独忽略掉了黎焕。
可任凭他怎么想,都想不通黎焕会做出这种事,毕竟...
‘时宁’在时界里装得人模狗样,不就是因为想要保护黎焕吗?
“少爷。”苏江愧疚地抬起眼,蠕动着嘴皮,干哑地说道:“医生说过问题不严重,只要静养几天,赵燕就会醒...”
“呵...”俞诚的手指突然失去力气,从他的衣领处滑落,闭闭眼,轻声驱赶,“你先出去,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苏江不愿走,却拗不过他,不放心地一步一回头,迟钝地离开楼道轻轻带上门。
安静半晌,再次睁眼时,俞诚只感觉瞳孔不能聚焦,周遭环境都已模糊不清,有阵阵耳鸣。
不知怎么的,右肩突然一沉,导致身体一个踉跄,差点跌落楼梯。
好在他下意识抬手抓住了护栏。
稳住身体,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,由于手指使不上力,点火的时候只能用虎口往下摁。
然而烟没点燃,左腿却是没来由的一软。
这次没能抓住护栏,随着几道沉闷声,俞诚滚下台阶,如死鱼一般趴在地上。
【嘶...诚哥,疼。】
时宁能感觉到疼。
俞诚也能,不过他习惯了不喊出声。
俞诚伸手捡起一同摔落的打火机,撑着地面坐起,挪到墙角处点燃烟。
白雾升腾,可乐味香精溢满口腔,苦涩得不像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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