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。
“那怎么秦伯还要托人买门票?”
孟舒淮轻声说:“这世上的确存在一些拥有特权的人物,但他们拥有,并不代表可以随意使用。就像你对姐姐说的那样,‘权力不是生来就有的’,他们的权力也是上面赋予的,况且这样的小事,也犯不着去托一个人情。”
江泠月惊讶,微微侧过脸问:“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?”
她指孟舒澜。
孟舒淮出神望住她眼眸,忽地软了语气说:“因为她觉得她对不起你。”
江泠月收回视线,望着不远处茂密的树林笑道:“都过去了。”
以前多少心酸,如今都凝成了心上的痣,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,不会消失,却也不痛不痒。
“所以你们......是怎么和好的?”
之前她问孟舒澜,孟舒澜不肯说,孟舒淮来她身边这么久也没提过,她还真不知道她离开北城之后这姐弟俩究竟发生过什么。
孟舒淮正要开口,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。
“你看见跟在远扬孟总身边那女的了么?”
室内有另一人接话:“看起来挺眼熟的。”
话题里的两位主人公本在阳台角落说悄悄话,江泠月闻声回头,又忽地抬眸盯着孟舒淮。
里头的人说:“最近不是有一戏,叫《伶人》?那女的是主演。”
她忽地轻嗤一声:“没什么本事的花瓶,路子还挺多,人刚到南城没多久就贴了上去,怪不得这戏最近这么火,铺天盖地都是营销,看来这位孟总真是没少为她花钱。”
她同伴接话:“可她长得确实很漂亮,受人关注也正常吧。”
那人嘲讽一笑:“漂亮有什么用?还不是被人玩完就扔。”
江泠月忽地收回视线,挣开孟舒淮的怀抱就走了出去。
两位路人的闲言碎语她本无需在意,可今时不同往日,她也不是什么委屈都愿意受。
两人看她突然从阳台走出来,虽是一惊,却并没有收敛唇边那嘲讽的笑意,甚至因江泠月看似气急的脚步更觉爽快。
好端端的氛围突然被打扰,孟舒淮心生不满,一看江泠月生了气,他赶紧跟着绕出阳台冲着她离开的背影喊了声:“老婆,等我。”
老婆?
愣在原地的两位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其中一人不满道:“叫你嘴贱!”
晚宴尚未结束,江泠月已经顺着楼梯往下走到了室外的花园里。
刚好今晚送她来的人是周耀,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往停车场走,根本不管紧追上来的人。
孟舒淮上前牵住她的手,想要哄,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哄起。
那话也不是他说的,他更没有那样的意思,他倒是想主动公开他们俩的关系,但她又不肯。
更别提什么“贴上来”,“玩完就扔”这一之类的话。
从头到尾被甩的人都是他,他哪有资格让她主动来贴?
她要是真能主动一点,他今晚做梦都能笑醒。
饶是他聪明一世,到底还是在这犄角旮旯里挨了顿毒打。
“宝贝。”他轻轻喊。
江泠月想甩甩不开,憋着一肚子气道:“你跟出来干嘛?你不是还要应酬吗?你回去吧,我回家了。”
孟舒淮不肯放开她,“我们一起回家。”
江泠月的脾气莫名上了头,轻蹙着眉气恼道:“你别跟着我,和你在一起我总是要遭受非议,以前忍忍也就算了,现在我努力工作倒成了你的功劳!我不想再因为你影响到我的事业,以后你也别再让我跟你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了,我玻璃心,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。”
她撇开孟舒淮的手,几步走到停车场上了车,拉上车门就让周耀走,根本不给孟舒淮再跟上来的机会。
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受委屈,不在一起还要受委屈,她又不是海绵,任谁都能来扎一下,扎完还若无其事。
反正她和孟舒淮也没什么关系,更不需要对他负什么责任,这委屈谁爱受谁受。
第77章
水中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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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路上, 突然天降大雨,洁净的车窗被密集的雨点霸占,雨水很快连成线往下流。
江泠月本就心烦意乱, 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,她竟然还担心雨下大了孟舒淮要怎么回家!
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心烦了。
他是无所不能的孟舒淮,难不成还会淋着雨回来?
她收回思绪, 深吸了口气不愿再去想。
这周末在虞城有个书画展,家中二老都受邀参加,正好江女士也休息, 今日中午便开车带着二老去了虞城,得要两日后才会回来。
周耀撑着伞送江泠月到家,家里只有小樱花在等她。
隔壁院里的周姨和赵阿姨早就下了班离开,偌大的一个院子此时只有江泠月一个人。
今夜的雨下得很大, 天边不时有惊雷炸响, 江泠月在楼下安抚好缩在小床上瑟瑟发抖的小樱花, 起身关好门窗上了楼。
她将身上的珠宝摘下来放在桌上,礼服也挂放在一旁, 等着明早周姨过来取。
她进浴室卸妆洗脸,正埋头冲水的时候窗外突然一声巨雷炸响, 惊得她一抖, 心脏重重跳了几下。
她赶紧关了水睁眼,一转头看屋后, 夜色里的香樟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, 仿若鬼魅争先恐后出炼狱,叫人不敢直视。
她匆匆拉上窗帘, 回身抽了张洗脸巾将脸擦干。
窗外风雨大作,她担心会停电, 赶紧进了淋浴间洗澡。
但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,她刚囫囵冲了一遍身体,外头又是一声巨响,她手上一滑,花洒“砰”一声掉落在地,紧接着浴室灯快速闪了两下直接熄灭。
周围陷入黑暗,花洒掉在地上不断向上喷着水,江泠月看不见花洒的位置,忍着害怕蹲下身寻摸。
就在此时,楼下的小樱花突然叫了起来,江泠月脑海中骤然浮现那些悬疑电影里暴雨天入室杀人的可怕画面,她手上动作猛地一顿,抱着膝盖缩在墙边不敢乱动。
窗外风大雨大,有太多声音充斥着江泠月的耳朵,小樱花在楼下狂吠不止,她小心翼翼往淋浴间玻璃门的位置挪了挪,刚一抬眼看阳台,窗外一道闪电劈下,窗上赫然印出一个漆黑的人影。
“啊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江泠月的尖叫声刺破黑夜,门外的孟舒淮直接闯了进来,“泠泠,你怎么了?”
江泠月本就精神紧张,再被这么一吓,直接跌坐在地砖上哭了出来。
她边哭边骂:“你干嘛啊你,干嘛要吓我,谁让你来的?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......”
听她这么说,孟舒淮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刚才从阳台经过吓到了她,他单膝跪在江泠月身前,展臂将她抱在了怀里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泠泠,我回来发现停电了,担心你,这才想来看看你。”
他一下又一下抚着江泠月的发,抱歉道:“对不起宝贝,我没想到会吓到你,对不起。”
知道是孟舒淮,江泠月在一瞬间安了心,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,那脆弱的情绪也需要安抚。
她就任由孟舒淮这么抱着,眼泪悉数浸入他冰冷的外套,身后的花洒还在向上喷着水,她的后背一片湿热,身前潮湿冰冷。
想问他怎么浑身都湿了,又突然想起来自己今晚还在跟他闹别扭,她又憋着不肯说话。
紧张的情绪稍缓,她退开推了推他。
“你走吧,我洗澡。”
“看得见吗?”孟舒淮问:“要我陪着你吗?”
江泠月回头继续摸着地上的花洒,说:“你走吧,我没事。”
孟舒淮没在这样的情境下继续坚持,他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放在了身后的洗漱台上。
他自觉背过身对江泠月说:“我把手机放在这里,等你洗完我再走,好么?”
江泠月抬眸,瞧见孟舒淮挺阔的背影。
她没说话,算是默认。
她确实有点害怕,但她不说。
有了光亮和他,江泠月也安了心,迅速捡起花洒冲洗了全身。
水声停止,她快速拿浴巾将自己裹住,走出淋浴间说:“我好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孟舒淮转过身,在昏暗的光线里瞧见她泛红的一双眼,心头顿时内疚与疼惜丛生。
想要拥她入怀,自己又满身冰冷,他拿过洗漱台上平放的手机,跟着她出了浴室。
突然的停电让江泠月行动不便,她出了浴室走到窗边的书桌,借着孟舒淮手机的光亮从抽屉里翻出了香薰蜡烛点燃,又转身从衣柜里取了干净的睡裙。
一回头,孟舒淮还站在浴室门口,已经湿透的刘海被他向后随意一抓,露着平整光洁的额头。
她微愣一瞬,忍着自己呼之欲出的关心说:“我要睡了,你也赶紧回去洗漱睡觉吧。”
“宝贝,我......”
“你别说了。”
江泠月毫不留情打断了他的话。
“我知道今晚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,是我太敏感了,归根结底是我不够自信,别人轻易两句话就能戳伤我。”
“我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平衡我的事业和你,就先这样吧,我需要冷静一下,你回去吧。”
孟舒淮平时可以缠着江泠月胡闹很久,唯独她正儿八经谈感情、谈以后的时候他不敢。
他怕自己的强势会再一次吓到她,怕她再一次离开自己,他没有办法再去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,他顿觉无措。
“好。”
他垂眸妥协,“你好好休息,蜡烛一定要记得灭,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,我随时过来。”
江泠月移开视线,算是默认。
门一开,大风卷着暴雨淋湿阳台,孟舒淮走进大雨中,快速替她关好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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