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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冬天天黑的早,玩到四点多云涯跟晏颂先回去了,庄曦月想要多陪陪父母,吃过晚饭再跟庄繁星一起走,到时候庄曦月直接回在外边的房子,回晏家人多眼杂的,庄曦月不想让姐姐受到那些人的影响。
    回到晏家天已经彻底黑了,云涯今天一天累极,在车上就睡着了,被晏颂抱到了床上,云涯动了一下就醒了,揉揉眼睛坐起来:“我竟然睡着了,还想着去看看太爷爷……。”
    晏颂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摁回去:“明天再看也不迟。”
    云涯笑着摇头:“不看一下我睡不安稳,晏哥哥,你陪我一起去吧。”
    晏颂拗不过她,给她裹上厚厚的大衣,带着她去了荣居园。
    到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陆玉珂在,坐在床前喂老爷子喝药,老爷子面色不怎么好,“你回去吧,我这里用不着你伺候。”
    在外人面前,老爷子还能维持表面的和气,私下里只有两人的时候,毫不掩饰对这个长媳的厌恶,当年他就算是拼着这条命不要,也绝对不要这样的儿媳妇,贤妻惠三代,毒妻祸五服。
    可惜,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吃,他对不起老二夫妻俩,更对不起老大啊……
    这么多年,独守着这个秘密,夜夜辗转反侧,活了这么大岁数,还有什么看不开的,但每每想起,都恨不得把这个毒妇给掐死。
    陆玉珂勾唇笑了笑,舀着一勺药强硬的送到老爷子嘴边:“爸,不喝药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呢?来,听话,药我都吹凉了……。”
    老爷子头一偏,勺子“哐当”一声掉回药碗里,褐色的药汁溅在陆玉珂胸前的衣服上,陆玉珂眼底掠过一抹冰冷,遂即快的就像从未出现过,笑着抽出帕子擦了擦胸前的污渍。
    “爸,您这又是何必呢?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?阿颂都快结婚了,二弟在天上看着,想必也会欣慰吧,要不了多久,您就该抱玄孙了,您得撑到那一天啊……。”
    老爷子浑浊的眼底陡然绽放一抹幽光,松弛苍老的皮肤上青筋暴突,眼珠死死瞪着陆玉珂:“你还有脸提他?”
    陆玉珂冷笑了一声,居高临下的睨着老爷子:“他已经死了,死的透透的,跟那个贱人永世不得超生,别怪我没提醒你,你要是敢把这个秘密说出去,你那个好重孙,和那个如花似玉的孙媳妇,就会步上他爷爷的后尘。”
    老爷子气的全身发颤:“你敢……。”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不敢吗?”陆玉珂漫不经心的摸了摸鬓发,冷冷勾唇:“我本想让明珠嫁给他,也算了结了这段恩怨,没想到啊,你们晏家容得下藏污纳垢,却独独容不下一个明珠,既然如此,就由我亲手了结了这段恩怨吧。”
    老爷子半撑着身子,扬起手想要打她一巴掌,陆玉珂就那么坐着不动,老爷子扬起的手就那样重重垂落下去,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。
    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任谁能想得到你多年前曾是威震一方的大帅,而现在,你晚景凄凉,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,虽是子孙满堂,可有几人是真心待你?我真的可怜你啊……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,我要你不得好死。”老爷子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。
    陆玉珂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不觉得你的威胁很可笑吗?反正人活百世左右不过一个死,好死不好死一样都是死,这一生我赚了。”
    “砰”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推开,陆玉珂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,但她很快平静下来,端着药碗缓缓喂着老爷子:“爸,再不喝药就凉了。”
    第268 欲罢不能 与狼谋皮(二更)
    晏颂和云涯携手从门外走进来,灯火幽幽,陆玉珂不经意抬眸,那男子眼底的幽冷如同寒冬大雪,直要把人的心冻成冰潭,陆玉珂一个手抖,碗摔在地上,她缓缓起身,“阿颂和云涯来了啊,你们陪着老爷子,我就先回去了,你们五叔那里离不开人。%d7%cf%d3%c4%b8%f3”
    话落给老爷子掖了掖被角,含笑道:“爸,阿颂他们来看你了,你好好的,我就先走了。”
    背对着云涯和晏颂的时候,目光暗含警告。
    老爷子气的嘴直抖。
    陆玉珂直起身来,朝云涯和晏颂笑笑,抬步朝门外走去,离开之前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。
    晏颂侧眸看了眼陆玉珂离开的方向,眼底划过一抹幽冷的杀机。
    云涯扯了扯他袖子,“晏哥哥……。”
    晏颂猛然回过神来,握紧她的手,两人快步走到床前,“太爷爷……。”
    云涯先是给老爷子把了把脉,“情绪太过激动,血压有些飙高。”
    “太爷爷,您这么下去可不成,身体会吃不消的。”云涯心底奇怪,陆玉珂到底跟太爷爷说了什么,致使太爷爷情绪如此激动?
    反正不是什么好话,云涯心底猜测着。
    老爷子拉着晏颂和云涯的手,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,云涯一手覆在他胸口,给他轻轻顺着气,轻声道:“太爷爷,您想说什么?”
    感觉好些了,老爷子道:“你们……怎么过来了?今天不是去你外公家了?”
    晏颂冷毅的面庞线条柔软了些,沉声道:“现在已经天黑了,我跟云涯自然要回家啊。”
    回家……老爷子浑浊的眼珠有些湿润,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晏颂和云涯的手,老爷子的指甲有些长了,还很坚硬,抓在肌肤上有些刺痛,云涯一声不吭。
    “你外公外婆……身体还好吧。”
    晏颂点点头:“好着呢,还让我代他们向您问好,太爷爷,您身体可要快点好起来。”
    老爷子笑着点点头:“我还等着抱玄孙呢……。”
    云涯面庞有些羞红。
    晏颂抿了抿唇,欲言又止,云涯看着摔在地上的碎碗,起身道:“我再去熬一碗药去……。”
    话落起身走了出去。
    云涯前脚刚走,老爷子叹了口气:“云涯是个聪明孩子,你想说什么,就说吧。”
    晏颂目光深深看着老爷子,沉声道:“太爷爷,您是一方英雄,理当受人尊敬,但您不该助纣为虐。”
    老爷子闭了闭眼,眼角有浑浊的眼泪流出,划过犹如大山背脊上横亘的沟壑一样的肌肤,这个一生戎马的老人,此刻看起来是那般沧桑孤独。
    “你都知道了?”
    晏颂幽冷的眼珠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:“我爸顾忌着您的面子,这么多年隐忍不发,但我忍不了,那天的事情您也看到了,主意已经打到云涯头上来了,真当我二房好欺负吗?”
    老爷子叹了口气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南陌是不会主动告诉孩子这些的,只可能是他自己查到的。
    “不久前。”
    “罢了罢了,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,我老了,已经折腾不动了,以前,我是想着为了家宅安宁,现在想来,我竟是那般愚蠢,放任这个女人为非作歹,都是我的错……都是我的错啊……。”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想锤自己胸口,晏颂赶忙拉住他的手,“太爷爷,您何须自责,这和您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    老爷子忽而紧紧握着他的手,“阿颂,不管你做什么,太爷爷都支持你,但你要记着,你姓晏,是晏家人,无论什么时候,都不要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。”
    晏颂坚定的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老爷子松懈下来,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帐顶,喃喃道:“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你生孩子了……你爷爷不会原谅我的……我该如何去面对他……还有你太奶奶,她至死都还在怨我……。”
    一盏孤灯被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刮得有些摇晃,风灯飘摇,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味道。
    晏颂叹了口气,握着老爷子的手,声音低沉而温柔:“不会的……他们都会理解你的苦心的……。”
    云涯端着药碗走进来,亲自端着喂了老爷子喝药,喝了药老爷子拉着云涯的手说了会儿话,很快就睡过去了,掖了掖被角,检查了一下房间窗户,两人这才离开。
    手牵手走在月光下,银白的月光将云涯的脸蛋映的越发皎洁,她晃了晃晏颂的手,问道:“晏哥哥在想什么?”
    晏颂侧眸看了她一眼,那滚烫的目光看的云涯心尖发烫,红了脸蛋,“你干嘛这样看着我?”
    “我在想我媳妇儿怎么长的这么好看。”
    云涯瞪了他一眼,媚眼如丝,“肉麻兮兮的……。”
    晏颂喉头滚动了一下,忽然将她揽腰抱起来,云涯惊呼一声,看了眼四周,“你干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抱我自己媳妇儿?别人管得着吗?”话落亲了亲云涯额头,快步离开。
    云涯伏在他胸口,嘴角甜甜的勾起,连自己原来要问什么话都给忘了。
    光秃秃的枝桠后,露出一道修长的身影,恣意的目光望着走远的身影,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。
    “真是一对恩爱的璧人呢。”裴辛夷缓缓走来,声音温柔含笑。
    男人侧眸睨了她一眼,“四嫂不是该去陪四哥吗?怎么跑这儿来了?”
    裴辛夷撩了撩鬓边发丝,叹了口气:“你明知道,还要问我,知情识趣的那个晏七爷去哪儿了?”
    男人呵呵轻笑了两声,忽而将裴辛夷推到墙上,欺身而上,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女人耳边,轻易勾起心底潜藏的**。
    “知的是谁的情?识的是谁的趣?嗯?”尾音缭绕勾人,魅惑丛生。
    裴辛夷目光有瞬间的沉沦,但她很快反应过来,娇媚的笑道:“谁人不知晏七爷风流的艳名,又最是疼女人,只要上了你的床,就再也离不开你了……。”
    裴辛夷说着手指渐渐在他胸前游移,晏南归忽而握着她的手,勾唇笑道:“你在玩火。”
    裴辛夷笑吟吟道:“你不喜欢吗?”
    晏南归兴趣缺缺的收手,慢条斯理的整着衣领,俊美的侧颜有种惊心动魄的漠然:“我之前应该提醒过你,如果你还想再听一遍,我不介意浪费时间再说一遍。”
    裴辛夷咬着下唇,面色有些发白。
    她在男人眼中,永远只是个玩物,为什么她要有这样的命运……
    “女人啊,就是爱吃着碗里的,瞅着锅里的,小心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,四哥待你不错吧,你还在想什么呢?想证明自己魅力超凡?”
    晏南归一句话刺中裴辛夷的死穴,靠在墙上,面无血色。
    晏南归冷笑一声,转身就走。
    “你敢说你没有对她感兴趣吗?”裴辛夷忽然开口。
    晏南归脚步顿了顿:“所以呢?”夜色幽幽,声音也竟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一时竟辨不清。
    “所以,我会帮你的,在这个家里,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战友。”
    “呵……。”晏南归的笑声毫不掩饰嘲讽,“你有这个资格吗?”话落头也未回大步离开。
    裴辛夷眼看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墙角,整个人犹似被卸去全身力气,双腿发软。
    晏南归就是一匹狼,但她又不得不与狼谋皮,有时候,她也会被这样的晏南归吸引,但是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,即使她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,他也懒得看一眼,仿佛她在他眼中跟路边的大白菜没什么区别。
    说出去简直可笑,风流艳名满京都令人闻之色变的晏七爷,竟然会对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大美女毫不动容,若不是亲身经历,她还真信了外边那些传闻。
    这个男人越接近,越神秘,令人欲罢不能。
    理了理褶皱的裙摆,裴辛夷缓缓走回去,晏南容已经睡下了,她刚躺下,对方就醒了,冷冷扫了她一眼,披上外套出了门。
    裴辛夷眸光微黯,和衣躺下。
    陆玉珂回到房间,翠嫂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给她泡脚,陆玉珂每晚睡觉前都有泡脚的习惯,已经坚持了许多年,水烫的很,咕嘟嘟冒着热气,陆玉珂想也没想就把脚伸了进去,面色没有丝毫变化。
    翠嫂蹲下来,给她揉着脚,“大奶奶这么多年,从来没生过病,连个头疼脑热都没过,可见跟您这个习惯是分不开的。”
    陆玉珂今年七十有一了,身体却健朗的很,熬死了丈夫,到现在依旧健康的不得了,陆玉珂从没去过医院,也没做过体检,反正人看着就是精神的很,一点都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。
    陆玉珂勾了勾唇,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账本翻着,“贱命好养活,小时候老家闹饥荒,树皮老鼠肉什么都吃过,也因此从小肠胃就不好,不过好在这么多年,也熬过来了。”
    “大奶奶那是天生的富贵命,都说先苦后甜,您前半生吃得苦都是为您后半生的甜做铺垫呢,您现在是晏家的当家奶奶,谁见您不得弯腰叫一声奶奶,好日子更是在后头呢。”
    “夫妻一辈子陌路,长子懦弱不堪,长媳呕心斗气,三个孙女一个比一个厌烦,最疼爱的小儿子卧病在床,有没有明天还不知道呢,这就是你说的好命?”陆玉珂冷笑了一声,语气鄙薄。
    翠嫂手被烫了一下,“话不能这么说,大奶奶还是要往好的看,五爷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,到时候给您娶一房媳妇,您就等着抱孙子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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